问鼎娱乐电子游戏 这匹铜奔马其实是大月氏“送”来的

【文/ 晁华山】

前不久，中央电视台《国家宝藏》节目介绍了甘肃省的三件国宝，其中河西走廊武威市出土的铜奔马尤为引人注目。现将出土铜奔马（原名“马踏飞燕”）的雷台汉墓主要情况简单介绍一下：根据出土遗物和墓志铭，雷台汉墓年代推测为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即公元2世纪末到3世纪初。墓主人是张绣，是张掖、武威地方割据政权前梁的一位高官，也是一位军事将领，娶了曹操之女，地位十分显赫。

下面，笔者拟从艺术之外的几个方面来探讨《马踏飞燕》。

第一，铜奔马、骑兵阵中的战马，是大月氏人提供的费尔干纳战马的形象。

武威是河西四郡之一，位于最东部，环境适宜农耕，是从事定居农业的小月氏人的居住地。小月氏人并没有随大月氏人西迁，大月氏人用费尔干纳马帮助汉武帝训练骑兵，把匈奴从这里赶走，让小月氏人得以安居乐业。武威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场战争，就是汉武帝年间的驱匈奴之战。

据了解，墓主人既是位高权重的行政官员，又是位高权重的将军。根据武威地方史料，我们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张骞开凿西域以及之后的历史。将这些铜兵车马视为汉武帝时期骑兵阵型的象征，也并不为过。更深层次的原因，下文再谈。

武威铜奔马为低腰马，在我国西北汉墓中，包括武威其他汉墓中，均出土了一些陶马、木马和铜马，其中有的经考古专家鉴定为大宛马、乌孙马，并在一些博物馆中展出（图1）。马的形象与武威铜奔马相同，所以此武威柱上的马均为费尔干纳马。

图1：左为乌孙铜马，陕西咸阳卫青墓出土；右为武威出土彩绘大元木马

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帕兹雷克，自上世纪四十年代以来，曾发掘出多具我国战国、秦汉时期的费尔干纳马完整尸体。帕兹雷克靠近中国新疆北部边境，由于这里是冻土带，活马被杀死后立即埋葬并冷冻。发掘报告包括真马照片和复原的彩色图片。它们通体火红，身材矮小，现代马类专家鉴定此马为中亚矮马（图2）。关于中亚矮马的历史和现状的专业研究，可以参考网上的很多文章。

图2：俄罗斯帕兹雷克墓中中亚小马的复原图

第二，大月氏人提供的费尔干纳马问鼎娱乐下载链接入口，在敦煌乌瓦池以及武威等河西走廊各地有水有草的地方被训练成战马。

甘肃河西走廊敦煌西南郊有乌瓦池、西汉寿昌城遗址。

乌瓦塘自汉代以来便是水草丰美之地，如今堪称沙漠中的绿洲。

听到乌瓦奇这个名字，我们不禁想到了英文单词“绿洲”吧？它的发音是“Wuwasis”，根据牛津英语词典，它的词源是希腊语。乌瓦奇和希腊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我们回到大月氏人西迁中亚的历史。大月氏人在公元前2世纪初迁徙到中亚，当时希腊马其顿人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在公元前4世纪末占领了那里，他们实行了彻底而坚定的希腊化政策，包括推行希腊语。所以大月氏人在把费尔干纳马交给汉朝使者时，应该会说希腊语。我们可以想象，大月氏人在提供费尔干纳马时，会特意告诉汉朝使者，要把费尔干纳马驯养在绿洲等有水有草的地方。按照汉译习惯，音译词通常和汉语一样都是两个音节，即“窝哇”，不带“西”，再加地形类别名称的“尺”字，就成了“窝哇赤”。 这就如同现在的“鄱阳湖”和“洞庭湖”一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大月氏人之所以有如此特殊的照顾和解释，是因为这些马匹的存亡和作为战马的训练，关系到至今仍在河西走廊原地的小月氏人的生死存亡。至于oasis这个词，现在英汉词典都译作“绿洲”。

乌瓦池之名始于汉代，古籍记载天马诞生于敦煌寿昌城南的乌瓦河，天马即是神化的汗血马。

《汉书·武帝本纪》记载天马生于乌瓦河，天马流红色汗，吐赭色唾液。敦煌出土的《寿昌郡志》也记载，寿昌海在郡南十里，方圆一里，即乌瓦河，天马所在之处。

由此可见，乌瓦池与天马的神话联系在汉代就已经存在，汉武帝、天马以及后来战胜匈奴的战争都被神化了。此外，还有一些记载：

《汉书·武帝本纪》李妃注：“南阳新野有位暴戾的首领叫李氏，他定居在敦煌一带。他常在这条河边的野马群中，看见一匹怪马，与常马不同，来饮此水。李昌将马擒获，进献给皇帝。皇帝觉得这匹马有魔力，说它是从水里出来的。”

《汉书·武帝本纪》记载：“（元鼎四年）秋季六月，乌洼水中生马，有《宝鼎》、《天马》之歌。”《天马》歌云：“太乙奉天马下，汗流赤身，沫流赭石。”汉武帝认为，此马是天帝下凡的天马。

阿拉伯马又被称为西方马，这意味着它来自中亚。

随后的历史过程，如驱逐匈奴，建立武威、张掖、酒泉、河西敦煌四郡等等，均在史书中有记载，在此不再一一叙述。

第三，这种铜奔马的动态形象是前所未有的，是大月氏人在多年后强大到中亚后提供的。

铜奔马的动态形象是史无前例的，在我国，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马形象，也从未延续下来。它是否有外来来源？现在我们试着与国外同时期的相关事物进行对比，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们先从最近的贵霜月氏人说起。月氏人继承了中亚希腊的先进文化和政治制度，建立了巴克特里亚帝国，随后向南扩张，占领了阿富汗北部。他们继续向南扩张，公元1世纪时已占领了阿富汗全境，最远到达巴基斯坦北部和印度西北部，建立了强大的贵霜帝国，横跨中亚南北广大地区。此时，罗马帝国已在地中海北岸和东岸，贵霜月氏人则像希腊化时期一样，继续接受罗马帝国的文化。

图3：阿富汗博格拉姆出土的绘有骑兵进攻的彩绘玻璃杯

20世纪30年代，在古代贵霜的中心——阿富汗东南部的巴克拉姆，发掘了贵霜月氏人存放贵霜宝物的地下库房。出土了许多那个时期的物品，都是高档的实用物品和艺术品。有些是1-2世纪地中海沿岸的罗马帝国制造的，有些是贵霜当地制造的。这是一只绘有骑兵作战图的玻璃杯。杯子上绘有骑兵和步兵战斗的场景，有许多士兵和四匹战马在运动。战马姿态动作各异问鼎娱乐电子游戏，活动范围很大，看上去非常灵活（图3）。

从此图我们可以看出贵霜月氏人能够创作出如此优秀的骑兵与步兵进攻战斗的画面，所以武威铜奔马的动态形象应该就是这些战马的再现。这个过程与下文中提到的佛教传入河西走廊是交织在一起的。

图4：制作花女神银像的石膏模型，出土于阿富汗博格拉姆

从保存下来的众多高端物品来看，贵霜月氏人已经能够制作当时罗马帝国使用的各种高端物品。我们举一个石膏盘为例。这是当时用来制作银盘的石膏模型（图4），与罗马帝国地中海东岸出土的古物无异。

这些都是贵霜大月氏人使用的东西，和他们河西走廊家乡使用的器皿不一样，这样的物品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举例了。

另外，关于铜奔马，将一匹空马单独放在骑兵中，实在是不可思议。结合汉墓出土的各种陶俑形象，我们可以推断，武威铜奔马一开始并不是一匹单独的马，马上应该有一个官吏，但这个官吏不是铜制的，而是用布制成，或者布和木头混合制成，就像大陆东汉墓葬中发现的人俑一样。由于时间久远，已经腐朽毁坏。

当月氏人建立起横跨中亚的强大的贵霜帝国时，国家的重心已南移到现在的阿富汗东南部和巴基斯坦北部一带。公元1世纪前后，贵霜国王和达官贵人信奉佛教问鼎娱乐下载链接入口，当时当地已盛行佛教。由于贵霜人多年来一直实行希腊化政策，所以得以用希腊文化来改革佛教。过去，印度没有佛教经典和文本，全是口耳相传。贵霜改革佛教的第一项，是召集全国各地的高僧，搜集、整理佛经，编纂成正式文本；第二项，是铸造佛像，这是印度过去所没有的；第三项，是从全国各地招募有才华的僧人，培养他们成为优秀的传教士，在国内外传播佛教。

图5：阿富汗东南部出土的白石灰泥佛像

图6：巴基斯坦北部出土的佛陀生平雕塑

贵霜月氏人此时所造的佛菩萨造像，已完全具有希腊罗马的风格和工艺，以下举两尊为例（图5、图6）：

佛教本身就要求信徒有传播佛教的义务。贵霜月氏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留在家乡的岐山脚下的月氏人。正如佛陀早年创立佛教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向那些离开他的仆人传播佛教一样。贵霜首领们首先想向还留在家乡河西走廊的月氏人传播佛教。贵霜人这样做了。如今武威保存下来的最早的佛寺和佛像，就是贵霜月氏人的犍陀罗风格。

武威小佛寺的佛像与贵霜月氏人的犍陀罗风格相似，这里我们把塔尔万扎木寺的早期佛像与贵霜月氏人的犍陀罗风格进行比较，两者有共同的特点。

图 7：残留的黏土浮雕坐佛像，贴在墙上

泥塑佛像共两排，每排四尊坐佛，靠近主佛的坐佛体型稍大，共九尊坐佛。佛像为传统的盘腿坐姿，上排坐佛的姿态为早期讲经式，下排坐佛的姿态为思惟式。坐佛下方的幡为两匹四足站立面朝外的马，均为阴刻线条、浅浮雕。这种依附在崖壁表面的泥塑浅浮雕，在以往的河西走廊从未见过（图7）。

图8：札木寺说法坐佛像，座下有两匹马

图9：犍陀罗贵霜人的坐佛像

其次，此处佛像的手势有两种，一种是宣讲手势，左臂向下伸，右臂屈肘，手掌向上举至胸前右侧（图8）。此手势与贵霜大月氏人的宣讲手势（图9）类似，后来在我国已很少见到。

图10：扎木寺的沉思坐佛像

图11：犍陀罗贵霜人的坐佛像

此处佛像的第二种姿态是思考姿态，双臂下垂，双手合十置于腹部下方（图10），这与贵霜大月氏人的姿态（图11）相似，在我国后期也是少见的。

在我国大多数寺庙中，鹿苑初转法轮的场景，一般都是两只卧鹿在佛像下转法轮。但这里的坐佛下竟然还有两匹马，这是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当然，这会让人联想到贵霜大月氏人和费尔干纳马。参见前面的插图。

与之相对，我们看到贵霜月氏族的一幅画像石，人物面部残缺，画的下半部分是两匹头朝外的马，马匹好像在拉车，车中间一个人捧着一盒佛舍利，这是民间常见的“八王分舍利”的故事，意思是佛陀涅槃后，舍利被分成八份，每个国家带回本国供奉。

第四，探讨铜奔马的步态与贵霜大月氏人的关系以及武威铜奔马名称的由来。

当代研究马步的专业人士认为，当马匹同侧的两腿同时向同一方向抬起时，这就叫“顺步”，这种步态在一般马匹奔跑时是绝对见不到的。这种姿势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对步”（即同侧的前后腿同时向右或向左迈步）。武威铜奔马走的就是这种对步。研究马步的专家认为，大原马是反步高手。专家还说，武威岔口的驿马、青海湖的豪门马，大多走反步。现在离武威很近的山丹马场，很多好马也走反步。武威铜奔马正是这种大原马，而带来佛教的贵霜人，就是大原的大月氏人。 此时贵霜人接受了罗马帝国的骑兵作战绘画艺术，也自然而然地把对步行走的青铜战马画成了实战的形象。本文上方插图中的战马形象灵活多样，步态多样，对武威青铜奔马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武威青铜奔马的步伐适合骑兵作战，可以随时变通。骑士的动作也各有不同，说明他们在控制马匹方面的动作也不同。

武威铜奔马之前，历代墓葬中的马都是四足站立的呆板形象，如今突然出现如此创新的形象，说这是贵霜大月氏人的影响，也不算太牵强吧？武威铜奔马之后，只有酒泉丁家栅十六国时期的壁画墓中，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天马飞天壁画，但那些都是天马在天空中自由奔跑的描绘，并非在地面奔跑，不便与地上的马相比较。此后直至唐代，再无武威铜奔马这样的动态形象，唐代三彩马还是主要回归了四足站立的形象。

图12：马奔跑的一系列动态照片；图13：武威铜奔马的步态与这两张照片中的步态相似

这里要说一下武威铜奔马的正式名称。过去很多人讨论，武威铜奔马的形象不是奔跑，称其为奔马并不恰当。很多研究马的专家，用当代科学摄影和传统方法仔细观察，认为武威铜奔马不是奔跑，更不是奔跑。按照现在的步态分类方法，铜奔马的步态只能算是“走马”。这种左右摇摆的行走方式以前有人提过，也叫“顺脚”，在河西走廊还很多。在张掖山丹地区，还保留着中亚矮马。骑着顺脚马，不是上下摆动，而是左右摇摆，人体也不需要摆动。 另外，武威铜奔马的颈部是斜的，现在河西走廊的马也都是这样，顺角马必须保持身体的平衡（图12）。

武威铜奔马的命名问题似乎由来已久，最早叫“马踏飞燕”，是命名者临时起的名字，也曾引起不少争议。现在看来，“铜奔马”这个名字需要重新考虑了。武威铜马是战马，命名也应该从这个角度考虑。这匹战马如果脱离了出土地武威的名字，那它只能是一件艺术品。一旦给它起上武威这个威严的名字，叫“武威铜战马”，或者叫“武威铜马”，或者叫“武威天马”，或者叫“武威汗血马”，或者叫“武威西极马”，那么它原本的价值才能充分展现出来，也就是它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

大月氏人归还费尔干纳神马的时间是西汉时期，也就是公元前2世纪中叶，而武威青铜奔马的发现时间则是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也就是公元2世纪末。这两者怎么会联系在一起呢？因为大月氏人后来在中亚地区强大起来，从南到北横扫中亚，并在公元1-2世纪建立了强大的贵霜帝国，把佛教带回了家乡。因为这份家族血缘和佛教的传播，留在武威的小月氏人很怀念300年前被迫西迁的大月氏人和那些神马，他们用这些栩栩如生的神马和整齐的骑兵队形，表达了对一直惦记着他们的月氏同胞的真挚感激和衷心感谢。

从以上对武威铜奔马的论述，我们是否可以认为铜奔马有以下几个象征意义：第一，由于大月氏人被匈奴驱赶西迁，武威是张骞开辟西域的发源地；第二，大月氏人曾以血马回馈家乡，使西汉王朝首先建立了河西四郡；第三，它将遥远的西方希腊、罗马文化带到了中国；第四，西迁的大月氏人好学、前途光明、取得了成功，使自己强大起来；第五，它首先将改良后的佛教带到了家乡。

最后，还有一些新的问题需要回答：

第一，东汉末年武威还有费尔干纳马吗？

《三国志·魏志·吕布传》载：“吕布有一匹良马，名赤兔。”赤兔全身赤红，为百马之王。赤兔来自西凉，是吕布的坐骑。吕布死后，赤兔被曹操赐给关羽。关羽的形象，多与赤兔（又名汗血马）和青龙偃月刀联系在一起。可见，在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武威仍有这种神马。

文献中记载的赤兔形象是这样的：“人有吕布，马有赤兔。”赤兔历来是良马的代表，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三国志》记载了赤兔，但没有说为什么叫赤兔。兔头或半兔头的马，特点是鼻尖上方有稍突出的部分，有点儿像兔子的头。从赤兔的颜色来看，应该是枣红色。枣红色是中亚草原马的典型毛色。从赤兔的毛色和头部来看，是产于中亚，也就是古代所谓的西域的马。

第二，铜奔马下的飞鸟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图十三：武威汉文化博物馆展出的鸟座陶马，现场拍摄

请看，武威出土了这样一个三足铜奔马，陈列在武威汉文化博物馆。这样的马是站立不住的，所以在马腹下放了一根木棍，木棍下是一只飞回来的大鸟。这不就明确地说明了木棍和大鸟只是一个支撑和一个底座吗？因此，没有必要对铜奔马下的飞鸟（图13）进行过度解读。